宫野志保正窝在沙发里看书,她半垂着眼,面容缱绻。橘黄色的落地灯柔柔地抖落下来,光,发上,眼角,眉梢。
她听到门轻轻地被打开,呼呼的风声被人狠心地关在门外,鞋柜那儿咯吱咯吱的响,还有布料和木质地板微微摩擦的熟悉节奏。
那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往屋里走,而是故作苦恼地看着被女人踢得东倒西歪的高跟鞋,认命般地弯下腰。
屋内暖色调的光和靠近门边的暗搅成一团,工藤的眼睛清清亮亮,像在浓稠的松烟墨里一不小心落下的星子。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几簇头发垂下来,眼神明明灭灭,溢出几分柔软。
他直起身来,解开衣扣,把外套和公文包随手扔在一旁,年轻的侦探动作轻得像在池塘里滴下一滴水。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如此地想梦见的、如此地想以至于怕梦见的、不敢梦见的——
好喜欢,好难过,好让人心疼的。
“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
男声女声交织起来,微笑寻常和平静交织起来,难以自抑的思念和担心和淡淡的恐慌交织起来。海浪触上礁石,雪白的泡沫浇到细白的沙滩上又淡淡地退去。
拜托拜托,心跳,呼吸,空白的对话场景。
她一点没有起身迎接来客的意思,沉静得像湖水,温柔得像湖水。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慢着慢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茶色的短发有些长了,晕染在纯白的领口,她的眼睛盯着书,是的是的,盯着书,这个字怎么念的?
工藤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嗯,就是她,一只妖精,一只懒洋洋的小动物,一只该死的冷淡的女人。抱歉抱歉,是不是用错词了。
她的书被抽掉了。
她想发声,抗议这个坏家伙,这个自大狂,可是——右肩蓦地一沉,他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的肩窝,有点痒,她没力气生气。
她就推他脑袋,嗯,对着这颗聪明的小脑袋瓜毫不留情。她想装出超冷淡的样子,要冷冷地对他说,放开我,工藤。
“工藤。”
她叫他一声,省略掉前三个字,像浑圆的小猫咪吃了五只小鱼干后躺在午后阳光下舔爪子伸懒腰的那种,样子。
他嗯了一声,瓮声瓮气,还像个一年级小孩子。脸颊贴着她纤细的脖颈,手臂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太瘦了,她。茶色发丝扑打在臭小子清俊的面容上,他打心底是满足的喟叹,稍微往上一瞟,是她颤动的睫毛和微泛的红晕。
“工藤。”
她好无奈。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就避而不答,相反洋洋得意,好像赢下了校足球赛。
宫野也气恼,终于她也变成了那个小姑娘,眉眼嚣张起来,为了躲他,她索性躺倒。
他坐在旁边,她把书盖在脸上,背对着他,以示生气。她忘了自己可真是有够迷人的了,柔软的腰肢塌下一块,蝴蝶骨振翅欲飞。
工藤失笑,他们半晌没动,呼吸清晰可闻。
他拿开书,居高临下地对上她明亮的涌动着水蓝色星星的眼睛,他再一次弯下腰,低声说:“我想吻你。”
他于是就这么做了。
那些人呢?
她问。
已经被解决啦。
他们俩正窝在沙发里看书,她抬手将他翘起的呆毛往下按了按。
像只小狗,抖了抖可爱的耳朵。
她想。
“好险啊。”他说。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抬眼是他笑意满满的眼睛。